过了一会儿,段明烛终于拿起筷子,夹了一块鲫鱼肉送入口中,一边吃一边说:“朕真是不懂你,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,被你不屑一顾。朕想对你好,你只会将朕的一片心意扔在地上,肆意践踏。”
随后,他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,看不出津津有味,反而像是借吃饭来掩饰些什么。
沈扶敛了敛眸,没有回话,一顿饭吃得十分不是滋味。
接下来的几天里,昭宁帝下诏举行廷议,来推选吏部尚书。参与廷议之人,大多都是各部院的堂官。然而,推来推去,也没有推出合适的人选。
毕竟,栾鸿下台,朝中三分之二的官员跟着一同卷铺盖走人,朝中在职人员一共也就那么多,若是调任,难免拆西墙补东墙,或者将一些地方官员调来京城,却也没有一个有能力任职吏部尚书的。
推来推去,终究没有选出一个合适的人选,段明烛当场发了脾气。最后,翰林院掌院学士沈扶站了出来,推荐了一个人选,此人便是曾经任职过内阁首辅的向涟。
养心殿内,诸位参与廷议的大臣一时议论纷纷。
众人皆知,向涟是延熹年间也就是先帝在位之时的内阁首辅,他扶持的一直是当年的太子殿下段明煜。燕梧铁骑踏入皇城,向涟被眼见已无力回天,还被彼时的次辅栾鸿诬告,最后落得一个革职抄家的下场。就这样,向来被称为寒门之首的向首辅彻底离开朝堂,自此穷困潦倒。紧接着,前太子一党悉数被栾党排挤出朝廷,栾鸿又大肆提拔自己的门生,一时间,朝中三分之二的官员都是栾党之人。
可无论如何,出身寒门的向涟高风亮节,学贯古今,任首辅期间,功勋卓著,鞠躬尽瘁,可谓不世之臣。如今想来,若是能恢复其首辅之职,再兼任吏部尚书,确实是最好不过。
但问题又来了,向涟是前太子党,他始终以为,今上的帝位来路不正,如今,要他辅佐一个篡位之君,他又焉能答应?
段明烛凤目稍抬,看向沈扶,道:“沈卿,你能将向涟劝回来?”
沈扶拱手一揖,敛目道:“臣愿尽力一试。”
夏季日落时辰晚,快到散值的点了,屋外强盛的日光自窗棂射入,在地板上留下长长的光影。
刑部衙门值房里,大部分官员还在认真的办公,偶尔传来翻看文书和走动的声音。屋里只有一个人,看上去有那么几分心不在焉,还时不时看看角落里计时用的刻漏。看上去,他还有些急切的模样。
此人便是刑部左侍郎游逸卿。
自从身为栾党的刑部尚书张辉远卷铺盖走人之后,刑部的一把手便成了游逸卿。他本就脾气好,人缘好,对待下属又客客气气的,如今,各衙门缺职严重,正在四处招人填补空缺,刑部上下都看好,他们的左侍郎要继任尚书之位了。
可不知怎的,游逸卿今日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,时不时就会看一眼刻漏。平日里,这位游大人整天嘻嘻哈哈没正型,可今日竟然出奇的安静,早早地就将下属送来的案卷看完,需要他过目的公文一一处理完,然后就开始盯着屋里的刻漏。
终于,漏壶中的浮箭指向了酉时,到了散值的点,游逸卿一刻都未曾耽搁,起身就走。然而,走到门口的时候,由于他心里太过于急切,跟迎面而来的一名书办装了满怀。
“大人见谅!卑职没瞧见——”
“没事没事。”还没等那书办说完,游逸卿就要绕开他往外走,书办急忙在他身后叫住了他。
“等等大人!外面有人求见您!”
游逸卿脚步一顿,心里祈祷着,千万不要是某人。
“是翰林院的掌院学士沈大人,他称有要事求见。”
游逸卿:……
果然,怕什么来什么。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。
游逸卿如丧考妣一般走出刑部衙门,果然看到沈扶一身深青色忠静冠服,青表绿缘素带,鹤骨松姿,遗世独立,这般一表人才,却只能让游逸卿露出嫌弃的眼神。
“游兄。”沈扶上前两步,拱了拱手先见了个礼。
游逸卿面色不虞地看着他:“你来干什么?”
沈扶:“想必游兄已经知道在下此来目的了。”
游逸卿哼哼两声:“你若是想让我把向阁老劝回朝堂,那一切免谈。”
今日养心殿廷议,游逸卿和沈扶一同参与,所商议之事,他也都知晓。当听到沈扶在陛下面前许诺会将向涟劝回内阁的时候,他的心里就咯噔一下。
今日散值,他本想马不停蹄地回家,千万不要跟这个姓沈的打照面,否则指不定他会提出什么无理请求。哪知,这个沈青砚居然掐着点来刑部衙门外面等他,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。
“你可是要回府?”沈扶问道,“我不耽误你,我们一边走一边说,可好?”
游逸卿心里默默腹诽,他平日里回家向来都是乘轿,如今要他走着回家,这哪里叫不耽误他。
日落西斜,此时的神武大街,正是最热闹的时候。两人一身官袍走在街上,偏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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