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那间密室之后,我心里逐渐有了一个新的计划。
我按了按跳的剧烈的心脏:“赌一把吧,我们都没有退路了,爸爸。”
过了有一段时间,我才逐渐完善了这个新计划,同时观察着南泽对我的态度。还是一样无微不至,但我太了解他,于是那份藏起来的疏离还是被发现了。
夜色很静,纽约的春天还没彻底褪去寒意。窗外风吹过高楼玻璃,也许冬天还不肯散场。
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看着对面空着的那盏落地灯,脑子一片空白。
他去加州出差还没回来,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,整栋房子安静得不像话。
我看了一眼手机。
时间是凌晨一点零七。
我起身,赤脚踩在地毯上,一步步走向他那扇永远虚掩着的书房门。
推开门,空气里仍有淡淡的檀香味,但比起几个月前,那气息已明显冷淡许多。书桌上放着几本没合上的专业书,窗帘紧闭,只有城市的余光投进来些微光影。
我没有开灯,只是在黑暗中走向那道我曾经意外发现的暗门。
手轻轻碰了一下机关的位置,门“咔哒”一声弹开。还是那种细小又准确的声响,就像是他小心翼翼为我设计好的命运开口。
我走进去,灯感应到我的存在,自动打开。空气有点闷,上次没来得及细看,这次我仔细环顾了四周,看见桌子边角落着些许灰尘,书桌一角的漆面也有些发哑。
地板没有任何脚印。墙上的照片位置一点没动。
这些告诉我一件事——他已经很久没来过了。是啊…我已经回到他身边了。
想起刚搬进来的那天,他在客厅若无其事的结果行李箱,还顺手把黑芝麻豆浆热好,又说:“给你炖了乌鸡汤,补补身体。”
现在想来,他那天晚上,应该是最后一次进来这里。
————
我再次走近照片墙。
那张我们生日那晚跳舞的合影,是在和他一起跳最后的华尔兹的一张抓拍,就贴在最中间。
它挂在密室最中央的位置,灯光刚好落在上方,像一盏极小的月亮,替这段被埋藏的回忆做了一次永恒的凝视。
画面不算清晰,略带颗粒感,却异常动人的如同某个浪漫传说的静帧。
南泽站在我身侧,一身剪裁极致合体的黑色枪驳领西装,将他高大健美的身形衬得更加挺拔。他戴着一只黑银交错的假面面具,只露出高挺的鼻梁,锋利下颌线与嘴角的弧度,线条干净,微凉的灯光斜打下来,面具下的神情带着一点点神秘的压抑和危险。
我穿着条红色的挂脖吊带裙,裙摆层层迭迭的像午夜海浪翻起的雾。裙子上半身是紧身的,半哑光的缎面,露出锁骨与背部的线条,是恰到好处的轻盈与风情。
我的头发一直为他保持的直发,海藻般的长发被轻柔地披在肩上,又像瀑布一样垂下。
他牵着我的手,一只手环在我腰侧,姿态标准得像教科书,却又有一种不经意的亲密。
我们的额头几乎贴在一起。
他的下巴微微低着,鼻尖若有若无地碰过我的发丝;
而我仰着头,眼睛望着他,那是一种……信任到近乎不设防的眼神。
灯光从他身后洒下,把他整个人包裹在一层柔雾般的金色光里。
那一刻的我们,像从歌剧院逃出又坠入彼此命运里的恋人。
没有观众,没有背景音,只有心跳、眼神、还有藏不住的渴望。
那张照片,是他藏进密室的唯一合影。
而我,直到那时确定——他离不开我的。
南泽当时用的双面胶很细,是透明的,一点痕迹也没留下。但我仍旧能看见,这张照片被他翻过很多次,边角的纤维已经发毛。
我没有犹豫,把它装进了口袋。
然后,从口袋里抽出我早准备好的那封信——
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浅米色信纸,落款前,我写了日期。
贴在那张空出来的位置。
————
写信前,我一共改了七次落款那一句话。
最后我决定写上:
“你可以来找我。但要么你是来作为我的丈夫爱我的,要么你这辈子都别再来。”
————
那封信全文如下:
“你藏得很好,藏得也很用力。
我看见那些照片,记录了我所有以为你没注意到的时刻。我哭过、笑过、崩溃过的模样,你都看过。
你给了我一个不声张的童年,一个沉默的陪伴,一个安静得快要发疯的爱。
可我不是来感谢你的。
我是来告诉你——你如果不打算走进光里,就别再看着我了。
你送我一场婚礼,却躲在黑暗里当唯一的宾客。你在我人生最想要拥抱你的时候,消失得比任何人都干净。
所以我现在,也要走一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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