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有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,宫战对他的喊话。
‘嘴里的血,对这些东西有用。’
田齐将舌头压在犬齿下,猛地咬开。
他再也不想经历这样的幻境。
咬得猛了,舌尖汹涌涌出咸腥的血。
这股剧痛让田齐瞬间清醒。
眼前的火焰、黑烟像是撕碎的画卷,猛然裂开。
借着屋中的烛光,他张眼看见了徐家积着灰尘的瓦顶。
梁上垂下一小截被砍断的上吊绳。
几乎是清醒的一瞬间,田齐翻身而起。
老宫!
他调转视线,看见宫战双眼迷迷蒙蒙的瞪着。
在宫战的旁边,蹲着一个娇小的背影。
田齐定睛一看。
是一个花衣纸人。
身上穿着碎花衣裳,脑后一根细细的小辫。
田齐来不及细想,立刻跨步上前。
他嘴里含着舌尖血,也不开口喊。
两步跨到那纸人身后。
提拳就打的同时,一口舌尖血混着唾沫星子喷出。
听见身后的动静,那纸人扭头来。
惨白的脸蛋上,两团红红的胭脂。
看着格外瘆人。
田齐满口的舌尖血,喷了这纸人满脸。
他的刀不知遗失何处,砂锅大的拳头当头砸下。
同时嘴里喊道:“老宫,快醒醒!”
他担心宫战被这纸人害了,拳头极重极快。
只挥到一半,那蹲在地上的纸人勉强拧腰。
抬起手,啪一下半空接住田齐的拳头。
拳上反震回来的巨力,险些让田齐扭了手腕子。
他心道,这定然就是在宫战手腕上留下青黑手印的那个纸人。
也不知是哪个高人祭炼这种缺德玩意。
他心中念头电光火石一转。
动作却不慢,抬脚一脚踹出。
就在这时,却听一个声音道:“停……啊!”
蹲在宫战旁边的纸人,来不及转身。
勉强避让,还是被田齐的大脚一脚踹在后腰。
伴随惨叫,飞过一个小小的弧度。
然后啪叽一下摔趴在地上。
听声音实心得不能再实心!
脚感绵软,是个活人!
田齐听见喊声瞬间已然意识到不对劲。
只是收势不及。
现下抬着一条腿,咽了口唾沫。
“赵……赵千户?”
几乎不必多想,这长宁村大营,就这么一个姑娘。
身份呼之欲出。
地上趴着的小纸人,像是被踹得背过了气。
两息,才哎哟一声,用女孩清亮的嗓音骂了声娘。
“赵千户!您没事吧?”
田齐汗水刷一下掉了下来,跨过躺在地上的宫战上前来扶。
“赵千户,没事吧没事吧。”
他拉着赵鲤的胳膊,想将她搀扶起来。
赵鲤另一只手却啪啪拍着地:“等等等!先别动!腰扭了!”
看她这飞出去,胸都摔平的架势。
田齐满头大汗,急忙撒手:“我不是故意的,我以为你是什么诡物呢!”
他一边急声解释。
脑海中却是闪过了顶头上司的脸。
回想起这两人凶案现场牵小手的德性。
还有这姑娘以后会成自己老大的可能。
田齐总觉得后脖颈发凉。
死兆星闪烁。
赵鲤趴在地上,半天才吐出一口气。
也是她皮糙肉厚,这才没踹出个好歹。
换成旁人,少不得被田齐那一脚踹断肋巴骨。
她咬牙,想骂又骂不出口。
这事真要怪,也怪不得田齐。
她多少有些报应成分在里面。
在地上缓了半天气,这才偷偷伸手摸了摸砸得生疼的前胸。
本就营养不良,这下更是险些凹进去。
又等了会,赵鲤这才扶着生疼的腰,缓缓起身。
小碎花衣裳上,印着一个硕大的脚印。
又摸了一把被喷满脸舌尖血的脸。
赵鲤真觉得自己就是遭了现世报。
险些呜的哭出声来。
善后1
徐家宅子,陷入诡异的安静。
赵鲤盘坐在地上倒气,一手按着后腰。
田齐看着她后腰那个硕大的脚印,冷汗如瀑。
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。
“赵千户,真……没事?”
田齐很清楚自己踢出去的力道和角度。
他走沙场作战的路子,踹人时都挑着最薄弱致命处。
踹在人身上,便是浑身腱子肉、壮如熊的汉子,也得伤到骨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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