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,雾中又问:“有罪否?”
答案自然不言而喻。
罔顾司法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赵开阳,自是有罪。
邢捕头反因未徇私,而逃过一劫。
处罚未至,画面继续。
五城兵马司狱中,几个渣滓请来的五通神开始作祟。
大批巡夜司人手将五城兵马司包围。
之后赵鲤亲至,被拉入五通神幻境,生受蛇噬之苦时。
雾中,化身幼鼠的赵鲤被黑蛇活吞,众人甚至能听见她细骨嚓嚓折断的声音。
这是寻常人绝对承受不了的痛苦与恐惧。
隆庆帝猛从椅子上站起。
沈晏呈递上的卷宗中,并不是没有提过这些。
但记录归记录,亲眼看却又是另一码事。
隆庆帝手一抖,从袖中摸出一块小手帕:“我家阿鲤竟遭遇过这些。”
半路便宜爹尚且心疼得要死,更不必说沈晏,他沉默不言只手在袖中握紧。
黑雾显出的画面里,巡夜司的行动还在继续。
装脏的狴犴,跟随狴犴下到监室的沈晏。
一直被巡夜司藏匿起来的这桩五通神诡案,终于彻底在众人面前原原本本还原。
那些遍布监室的藤蔓,粘黏如花枝的人体,还有一个个沉溺幻境之中彻底异化毫无拯救可能的人犯。
随意一个画面,一个怪物,都能叫小孩止啼,往后余生永远畏惧。
旁观的官吏中,眼睛一翻吓晕过去的有,直接趴在路边呕吐的也有。
诸般种种,终在此时大白天下。
林著还跪在地上,却不由口中喃喃:“阿鲤她们一直面对的都是这种敌人啊。”
数次面临危机又及时跑路的黄礼黄大人也咽了口唾沫。
他暂放下对家人的担忧,赞同道:“我们一直被人这样保护着。”
不知何时,隆庆帝坐回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。
待到一切尘埃落定,雾中再问:“有罪否?”
众人齐声答无罪。
只阁老林著,先答了无罪,而后又道:“我,有罪。”
偏听偏信是非不分不修口德小人之心。
皆为他之罪。
一阵黑色光点自他身上飘出,下一瞬林著双臂应声而折。
阿寒
“爹!”
林明远早在听林著出言道他有罪时,便心道不好。
紧接着林著双手应声而折,他急去搀扶。
但林著这老头儿,倔劲犯起来对自己也狠。
硬生以肩膀撞开了林明远的搀扶,但见他满头大汗嘴皮子疼得直哆嗦,口中道:“不要扶我。”
“这是我该得的!”
几十年父子,林明远哪不清楚他爹的脾性,哎呀了一声:“爹,您以前没干好事,这不也断手了吗?再犟就矫情了。”
林明远少时是个任侠脾性,外出游学敢捉刀杀人。
林著总担心他以后走上邪路,因而狠狠叫他打熬了几年性子,研学律法。
本想着让他知法守法,勿要动辄喊打喊杀。
不料林明远大景律是学进去了,但越学越没人性,朝着酷吏方向狂奔。
没得奈何,让他外放南疆熬资历。
此次林明远回京,林著还欣喜这儿子终于长进了。
现在听他一开口,林阁老心中百般羞愧都冲散不少。
痛得双目通红,默默看着这不说人话的大儿子。
隆庆帝也在旁劝:“林阁老,知错能改善莫大焉,且起吧。”
“爹,与其自残相赎,不若多做些实在的。”
“阿鲤还需助力啊。”
林明远一把将林著从地上架起。
“对。”
林著双臂不自然地耷拉着,一旁站着的黄礼友情搭了一把手。
林著也不知是痛,还是又受了这次打击,又或者担心受辖制的家人,整个人瞧着头发胡子都乱糟糟。
隆庆帝左右看看,见就这一张圈椅,欲站起身让这小老头坐下。
沈晏已一摆手,命人从皇帝的龙辇上将垫脚的脚凳提了来给林著暂坐。
得了他的眼神示意,鲁建兴上前,拿出巡夜司制式的伤药来。
林著有气无力道了声谢,正张嘴咬住林明远奉来的药丸,凭空一声如闷在胸口的哽咽响起。
众人望去,便见环绕潜英之石的雾中,那个一心追寻真相的姜婆子仰头望天,嘴大大张着,却连哭喊也发不出来一声。
身侧便是她儿子的尸骸。
在失去孩子后,一心支撑着她的仇恨猛然崩碎时,造成的痛苦并不亚于知晓噩耗时。
身处问心局中的赵鲤默默看着她,心中也并不那么好受。
便是肿着香肠嘴的邢捕头与瘸腿的张大人,面对始作俑者如此模样也难发作责难。
只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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