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了钳制的瑞王抹着鼻涕,抱手往道旁一蹲。
柴珣捂着鼻子撑起来,他亦双目通红,只是红的原因与瑞王全然不同。
“父皇。”柴珣瓮声瓮气喊了一声,便双膝跪地请罪。
他正要说出酝酿两日的话语被隆庆帝打断。
“行了,像什么样子。”隆庆帝双手揣在袖里,没个好脸色。
“去珍兽苑说罢,别耽误了阿鲤看食铁兽。”
闻言,蹲在路边掉眼泪的瑞王与跪着的柴珣齐齐变色。
不怕皇帝发怒,于君于父,发怒代表着皇帝还有教育他们的心思。
两人现在更害怕隆庆帝如此不在乎的态度。
他们兄弟阋墙,还比不上赵鲤去看食铁兽。
兄弟两脸色同步一白。
柴珣仓皇抬头,却只看见隆庆帝扭头对赵鲤道:“阿鲤,小心别跌出去。”
“今早你没吃东西,待会一块去爹爹的猫儿房吃。”
皇帝只漫不经心摆手,立时有大汉将军上前将呆愣的柴珣拉开让出道路。
赵鲤见柴珣那如见天塌的表情,乐子人属性又冒头,立时挽上隆庆帝的胳膊:“好啊,爹。”
“我想吃烩羊肉。”
只吃个羊肉又不是龙肉,隆庆帝自无不允。
车轮继续向前滚动,隆庆帝这才分出个眼神给他两便宜儿子:“你们跟着来。”
话是这样说,但此处无车无辇,要跟上两人只能追在车屁股后小跑。
跑到珍兽苑的路上,两人发了一身细汗却心都凉透。
盖因一路上,赵鲤在车里作怪故意气人。
一声声爹喊得隆庆帝眉开眼笑,只恨不得什么珍贵稀罕玩意都搬给她。
哪还有平常修仙问道那淡然模样。
又念及赵鲤与沈晏几乎摆在明面上的关系,柴珣越发觉得双腿像是灌了铅。
一头冷汗也不知是跑的,还是吓出来的。
站在珍兽苑门前,他已像是水中捞出来的。
瑞王也没比他好到哪去,两人狼狈站在一处,当真难兄难弟。
进了珍兽苑,隆庆帝慈爱对赵鲤道:“阿鲤随小顺子去看吧。”
“若是喜欢,这食铁兽崽子养大点便给你玩。”
赵鲤离开后,两个皇子忐忑进去,便见隆庆帝站在珍兽苑中一卷羊皮绘制的江山舆图前。
“父皇!儿臣知错。”
第一次从他父亲的背影感受到压力,柴珣双膝在青石地板上磕出重重声响。
不敢再耍任何花样,连自己中了他人算计的说辞都抛下,柴珣跪地三叩首。
“狂妄自大是一错。”
“心怀鬼蜮算计是一错。”
“淫……淫通弟妻再错。”
即便猜测其中有诈,柴珣也不敢再说。
他脑门挨在冰凉的地板上,心高高悬起。
在他身侧,瑞王亦是跪下。
两人一同等着隆庆帝的决断,却听得一声轻笑。
隆庆帝摇头坐在上首,眼中满是讥笑。
他从旁边的青盘中,取了一只熏屋的佛手把玩。
随后道:“不,你们没错。”
“教养出你们这样的蠢东西,错在朕。”
在两人抬头欲辩时,隆庆帝先抬手示意他们闭嘴,脸上笑意渐渐隐去。
“朕最厌恶先帝的一点,便是他平衡来平衡去害了所有人。”
听隆庆帝说起他的亲爹,柴珣二人齐齐一缩肩膀不敢言语。
隆庆帝再叹一声:“可我当了爹后才发现,有些事当真不容易。”
他对大儿子寄予厚望,一直理所应当认为一些东西是该给这嫡长子的。
相对的,却又觉得亏欠了别的儿子,私心想要弥补。
还有,隆庆帝绝不想多年后新帝登基兔死狗烹,再辜负了沈家,辜负了师长和老友,辜负了沈晏那孩子。
因此,他到底也走上了他爹的老路,几头平衡几头错。
“手心是肉,手背是肉。家难顾,天下难顾。”
隆庆帝从袖中摸出块小帕子,在眼角一按:“但,朕终究得做出取舍决断了。”
信王与瑞王听得他声音颤抖,抬头去看。
便见隆庆帝一指墙上羊皮舆图:“我为你们指了块封地,自离京就藩去吧。”
此言,猝不及防宣布断绝了二人的全部希望。
叫二人齐齐一震,俱不敢置信抬头看隆庆帝。
柴珣神魂俱震,脱口道:“父皇!”
在他说话之前,隆庆帝摇头道:“好生安分着吧。”
“莫要再生事。”
瑞王受惊程度并不亚于柴珣。
他心中一直藏匿的窃喜尽去,哑着声辩道:“儿臣才是受害者,为何反倒……”
分明他才是被夺妻,被欺辱的那一个。
本自信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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