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大嫂点头道:“正是。我家督公和夫人大年三十成的亲,如今也恩爱得很。”
两个妆娘正在给小菊梳妆打扮。玉兰站在旁边,端详了一会,小声说道:“这个胭脂略嫌重了些,太过鲜艳。略淡一点,新娘子五官这样标致,别抢了妆。”
妆娘笑道:“白掌柜说得是。”
玉兰将妆盒递过去:“这家胭脂铺子也有我的份子,我都挑的最好的。”
她们将喜服取出来展开,众人合力给小菊穿上,又将凤冠谨慎地戴在她头上。陈从云站在旁边定定地望着,眼泪簌簌地落下来。小菊也跟着哭了,拉着他的手直抽泣。
玉兰心里也是一酸,上前陪笑道:“亲家老爷,新娘子这妆可是费了一个多时辰才弄好的。要是哭花了,就不美了。”
陈从云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泪,脸上勉强笑着,“是我不对,这大喜的日子。”
小菊笑道:“爹,你不能哭。卢大夫说流眼泪不好,伤了眼睛。”
陈从云小心翼翼地道:“你们……能不能先出去,让我跟女儿说两句。”
玉兰带着妆娘出门,又贴心地将门关上。陈从云吸了吸鼻子,“孩子,你可真漂亮,很随你母亲。她当年……真是美极了。”
他从怀里掏出那张银票来:“你留着傍身用,钱是人的胆子。他家有钱有势,咱们穷,可也是有骨气的。”
小菊并不接,嘴上勉强笑道:“爹,我又不是嫁出去。以后您还跟着我们一块过,这钱您拿着使吧,一家人放一块花。只当我招赘了个夫婿孝顺您。”
陈从云点点头:“我冷眼瞧着,方大人和他夫人待人宽和,对你也很好。世上的婆家,也少有这样的了。方谨那孩子,人品倒是很厚道,只是……罢了,只要你高兴,以后你们抱个孩子当亲生的养,也是一样的。我眼睛治好了,正好给你们带着。”
小菊破涕为笑:“爹,以后的事以后再说,怎么就想到孩子了。”
陈从云道:“有个孩子还是不一样,你看那个叫素梅的丫头……”
喜娘在外头试探着叫道:“亲家老爷,吉时到了。”
陈从云伸出手,将凤冠上的垂珠轻轻拨正了,含着眼泪道:“我还以为这辈子看不见这一天了。”
喜娘走了进来,将满绣的红盖头小心地给小菊盖上,回身叫道:“女家弟弟上前。”
陈从云愕然地一回头,郑祥穿一身墨绿色贴里,风度翩翩地走近:“伯父,我来背着嫂嫂。都是一家人,有什么要紧。”
鞭炮声劈里啪啦地响了起来,胡掌家在街上拿着簸箩抛洒喜钱,引得孩子们欢笑不断。精致的花轿抬出了后门,在街口绕了个圈子又回来,在大门前缓缓停下。
方谨穿着整齐的官服,出门接亲。喜娘指挥他踢轿门,他轻轻地踢了一脚,忽然小菊在里面踹了一脚,又急又重。
他憋不住笑了,喜娘赶忙说道:“轿门一开,喜气前来。”
门开了,蕙儿扶着新娘缓缓下了轿子,她穿着凤冠霞帔,气派非凡。周围的人尽皆喝起彩来。
他看见身穿喜服的她,鼻子一酸,险些要流泪,勉强忍住了。两人各自手执红绸一端,相牵着向里走。
大堂里,冯时的那把龙泉剑挂在正中。方维和卢玉贞坐在一侧,陈从云坐在另一侧,都是打扮体面,正襟危坐。方维远远望着新人走过来,眼泪便流个不停,陈从云也是一样,满屋只听见两个人错落的抽噎声。卢玉贞劝劝这个,又劝劝那个:“是大喜的日子,怎么这样眼窝浅。孩子们看了,怕是难过。”
方维嗯了一声,使劲抽着鼻子。高俭沉声道:“顺高堂之意,从新人之愿。奉天之作,承地之合,行婚姻大礼。方许两姓,合为一家。”
方维见他说得流利从容,不由得笑了,高俭对他点点头,指挥新人行三拜九叩之礼。
方谨和小菊在他们面前跪倒,恭敬地叩下头去。下人们在外面守着,没有宾客,气氛平静而安详。
他们虔诚地对拜,高俭唱道:“礼成。”
喜娘叫道:“新人入洞房,如意又吉祥。”
下人们领着一对新人往后面的洞房去了。方维擦擦眼睛,站起身来,对着高俭笑道:“二哥,你越发沉稳了。”
高俭笑道:“一回生二回熟。大侄儿……我也当他半个儿子来看待的。”
卢玉贞看天色将晚,便笑道:“厨房一早准备下了酒菜,二哥陪我们和亲家老爷吃酒吧。”就叫人赶快备饭。
陈从云哭得两眼通红,脸色虽笑着,神情却暗淡之极。高俭和方维对望一眼,都是心知肚明,两人都请他上座,一边一个劝酒陪笑,过了一阵才缓和了些。酒还没过三巡,陈从云便推说身体不适,回屋去睡了。
高俭笑着起身拱手,“芳儿,弟妹,恭喜大侄儿新婚大喜。”
方维道:“也是缘分。二哥你也上些心思……”
高俭摆摆手:“我此生漂泊无定,干爹的愿心,已经在你身上达成了。便让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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