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节也生得修长,几乎是只要稍微挪一下就能碰上。
好在,他很规矩,没碰上去。
卫臻阖上睡意迷蒙的眼,松了一口气。
又好像有什么想法在某个角落被吊起来了。
飘乎乎地涨。
不能再继续想了。
卫臻把枕畔的毯子扯过来,揉成一团抱在身前,连带着他的手也被压在毯子下。
“睡不着了吗?”燕策问。
卫臻强迫自己想些旁的转移注意力,她拖长尾音胡乱应了他一声,半边脸颊埋进毯子里,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。
想了一会子明日回门的琐事、选好的衣裳首饰,她又抬起头问他:“那个璎珞你什么时候搁进去的?”
“下午,”隔着衣裳,他轻轻挠了她一下,
“你都不知道我下午出去过,我往外走的时候你连看都不看。”
“你这人真讨厌,又不是孩童了,出门还要我看着吗”
卫臻哼哼唧唧抱怨着,去掐他的手。
她用得劲儿不大,声音也越来越小,很快迷迷糊糊再次睡着了,因此卫臻也并不知道,燕策在她熟睡后去了净房。
翌日,金乌将要跃过云层,两人都起了个大早,卫臻梳头的时候,韦夫人那边来人把燕策叫了过去。
行至莲心堂,掀开门前软帘,清幽的果香扑鼻而来,韦夫人喜欢在室内摆放花果替代熏香。
燕策从中闻到了香梨、枸橼的味道,以及,他很少见到的,番梨。
他吃番梨起疹子,许多年没吃过了,平时自然也不会用这个做香。
韦夫人见到燕策,叮嘱了一些新婚夫妻回门要注意的事宜,又聊起来府上的大姑娘燕姝。
燕姝是三房独女,幼失怙恃,也是由老太太带大的,及笄后韦夫人开始给她相看人家,几年前她与永安侯薛家的婚事是韦夫人一力促成的。
但没成想,燕姝生下女儿小元不满周年,就与薛家三郎和离归家了。
她虽说自己在薛家没受委屈,可韦夫人总觉得亏欠了她,因此很是上心燕姝的婚事。
韦夫人曾和奉国公商议过,燕姝在家里日子舒坦,又已经有了女儿,与其再给她相看婆家,还不如招赘个听话的上门女婿。
现下韦夫人心里已大致有了几个中意的人选。
“你舅兄有个同窗名唤范知节,你父亲曾见过此人。今日你陪臻姐儿回门,且向你舅兄探问探问此人品性才学,若果真如你父亲所言品貌端正,”韦夫人执起茶盏轻抿一口,“我再着人去问姝姐儿的心意。”
一样的茶,燕策手边也有。阳羡雪芽,兄长生前最爱喝的茶。
热气带着茶香,氤氲缭绕,燕策没动茶盏,只道:“未必可行,长姐是有主意的。”
“她自是有主意,可大好的青春,总不能就这么耗掉,总该有个知冷知热的。儿女亲事,你们没一个让我省心的。”
说完又怕自己这话重了,韦夫人叹了口气,缓声道:
“回去吧,跟臻姐儿用完膳就早些去你岳家。”
“是。”
燕策站起身,出门前看了眼墙上挂的花鸟画。
他幼时被母亲接回院里,注意到的第一个物件就是这个位置挂的画。
当时挂的是母亲喜欢的一副《三友百禽图》。
八岁的燕策举着角弓把画弄坏了。
很可惜,母亲未曾责罚他。
燕策蓦地想起卫臻。
她每次掐他都不疼,更像是在撒娇。
不知道她梳完头没有,戴着他送的首饰会是什么样子,这般想着,他脚下步伐快了些。
却在浣花院门口遇见了同样步履匆匆的周回:
“世子,周流传信来了。”
周流是周回的胞弟,也在燕策手下做事,月前被燕策派出去追查当初给卫臻下药的人。
两月前卫臻在千春楼赴宴时,被人在酒里下了药,给她传话的侍从被灭口。还有一人可疑,是负责当日酒水茶点的,但被他逃了。
现下周流抓到了此人。
等燕策回房时,卫臻已经梳好头发,让人扶着站在穿衣镜前瞧。
吠星在一旁跟着忙前忙后,虽然什么都没做,但就是很忙的样子。
见他回来了,她随口问道:“太太找你去做什么?”
“母亲嘱咐我今日不要给翘翘丢人。”
“又没个正形。”从镜子里瞥他一眼,卫臻扭头对身旁的侍女吩咐道:“把那条杏色的披帛收起来吧。”
已经戴了长条璎珞,再添披帛就累赘了。
今日她头上没戴很大的步摇,从先前老太太给的一副头面里取了几支钗戴着,其余都是些精致细小的钿花。
身上穿的是珊瑚红色交领外衫,下面的百迭裙像花瓣一样把她围起来,很鲜艳亮眼的一套,又用颜色素雅的长条璎珞压住刚刚好,整个人更添几分轻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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