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大人只是觉得可惜。
因他家人丁单薄,沈缇没有兄弟,殷家子弟没有成器的,舅子们谁也不能给他提供什么帮助。
其实若是普普通通的舅子也没什么,不会这么遗憾,偏冯翊这个实在特殊。
他现在刚掌了京军,根基还浅,但只要好好经营个年,便可以在京城横着走了。
这般权势,谁能不动心呢。
沈大人也身在世俗红尘,肉骨凡胎。
门外忽然响起程远的声音:“大人,宫里来人,召翰林入宫陛见。”
书房里的谈话结束了,沈大人也站起来:“去吧。”
沈缇便回璟荣院去换衣服。
璟荣院里,婢女们迎他:“翰林。”
沈缇问:“少夫人呢?”
殷莳却从厢房里出来:“客人回去了吗?”
她身后还跟着个中年男人,垂手行礼:“翰林。”
沈缇认得这个人,是殷莳的陪房王保贵。殷莳说他是个勤快能干的人。
他对王保贵点点头,对殷莳道:“宫里来人召我,我回来换个衣服。”
殷莳微讶,对王保贵说:“你先回屋等着。”
便随着沈缇进屋了:“知道是什么事吗?”
沈缇抬起手臂,婢女们麻利地给他换官袍。他道:“不知道。”
殷莳道:“陛下单独召你吗?”
如果是的话,这还是新帝登基以来第一次呢。
“我还未见到宫使。”沈缇说。
殷莳就不问了。
屋子里安静了短暂片刻。沈缇道:“冯二把冯氏接回去团聚了。”
咦,昨天还“冯二郎”,今天怎么就“冯二”了。一字之差,口吻就完全不一样了。
殷莳道:“我知道。她走的时候,来给我打招呼了。”
她道:“她没带家里的丫头,只自己跟着恪靖侯的丫头走了。”
沈缇嘴角扯扯,接过官帽低头戴上。
婢女们给他整理好玉佩、腰牌,又抚平衣摆。鱼贯退了出去。
“我去了。”沈缇说。
“好。”殷莳跟在他后面送他。
沈缇走出正堂,步下台阶,抬头看了看太阳。金秋时节,时近正午,阳光正耀眼。
沈缇回头,殷莳站在正房台阶上带着笑目送他。
沈缇朝着院门走了两步,又转身看她。
她还在那儿,还在笑。
沈缇忽然大步走回去,站在阶下,看着她。
殷莳挑眉。
明媚的阳光打在青年俊朗的面孔上。
“莳娘。”他道,“无事的。”
“我不是十七岁了。”
“你等我回来。”
沈缇从沈大人的书房离开。
沈大人唤了程远来询问:“可知宫里什么事?”
程远道:“宫使亦不知。”
如今新帝身边的內侍,是从信王府出来,一路跟着伺候到了京城的,并非宫中原先的內侍。
老皇帝殡天,伪帝被生擒,宫里已经清洗过两遭了。时间还太短,大家还没打通宫里的新渠道。
沈大人点点头,却并不叫程远退下,只是负手立在窗前,看着窗外的景色。
程远便垂手等候指示。
过了许久,沈大人唤他:“程远。”
程远应道:“大人。”
沈大人道:“让京城的人知道,恪靖侯的妹妹落难时,沈家收容了她。”
程远抬起头来:“和恪靖侯谈得不妥吗?”
沈大人叹道:“跻云是个什么犟种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程远道:“好。”
冯洛仪原本深藏沈家内院无人知道的。
但现在她哥哥一飞冲天了,她的存在藏是藏不住了。
既然如此,不如反向而用——“恪靖侯的妹妹落难时,沈家收容了她”,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,让大家都知道,恪靖侯是受了沈家的恩的。
便是最终谈不拢,恪靖侯也不能跟沈家翻脸。否则,就成了忘恩负义之辈。
他若是个忘恩负义、心胸狭隘的小人,新帝怎敢将拱卫京师的京军交给他。
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,必得是个忠义之人,皇帝才能放心。
送走了沈缇,殷莳回到厢房里:“我们接着说。”
今天冯洛仪的哥哥冯翊登门,不论是按外男来说,还是按冯洛仪的身份来说,她都不宜在场。
正好王保贵来找她回禀事情。
王保贵叹道:“这次出来的许多都是良田,唉,我们的银子要是能再多一些……”
殷莳笑道:“我知道你的意思。但那不行,这是我的私产,要和翰林和沈家的算清楚才行。不能混作一谈的。”
其实自五月之后,粮价暴涨,便有许多京城百姓人家破产。
人最没法忍的便是饿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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