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自幽冥府的大殿上请辞之时,分明遇着一位与宋凛生像了个十成十的仙君,还将其错认。
此番重回春神殿,为的便是将他的底细查清。
师父句芒神君作为春神殿的主人,掌管着人间花木,在东天庭可以说是木行仙家之首,若请其相助,势必事半功倍。
文玉情潮澎湃,整个人莫名地雀跃起来,似乎是某种未知激起了她三百年来深如古井、了无波澜的心。
纵使他亲口说过他并非是宋凛生,她也要亲自去验证一番才好。
为今之计是先找到师父!
在擢英殿她陷入昏迷之后,想必是师父接住了她,可眼下不知师父去了何处,又怎会独留敕黄一人看顾于她。
要知道,她方才拜入春神殿的那段时日,师父对她可是寸步不离的。
压下心中疑惑,文玉无暇他顾,三两步便跨出殿门。
独留敕黄在身后愤愤不平地高喊着,什么大黄,是敕黄君!敕黄君!
仙雾缭绕、神息充沛,与永远暗无天日的幽冥府,时刻怨魂飘荡的奈何桥大不相同,春神殿有师父的神力滋养,是以一向草木勃发、落英缤纷。
更遑论行走其间的仙鹤、畅快活动的游鱼,一同妆点着此处,任谁见了也忍不住夸赞一句神仙洞府。
一别数年,她也有好些时候不曾回春神殿了。
文玉前脚迈出门槛,敕黄后脚便追了上来,不知为何一向爱同她玩笑的敕黄此刻面上竟挂上几丝肃然。
你寻神君做什么?
敕黄加快脚步,索性张开双臂横在了文玉身前,一副横竖不要她往外的架势。
如今对你来说最紧要的休养生息、保重自身。
可文玉若是能被他轻易拦下的人,从前便不会有她私自下界之事了。
她不以为意地偏头从敕黄的腋下穿过,随即旋身面朝敕黄打了个响指,而后一面背着身子后退,还不忘一面耸耸肩膀轻笑着应声。
我自有正事要找师父商谈。
敕黄的目光瞥过自己腋下,而后紧跟着文玉转身,急匆匆地继续追赶着她的步伐,言语间仍是充满了劝告。
你别闹,神君此刻正忙
闻言文玉脚步顿住,似乎想到什么,旋即掐指一算,而后满脸看破的神情驳道:你可别唬我,如今凡间已然入冬,尚在腊月时候,百姓皆预备着团圆,既不春耕又不播种
说这话的时候,文玉索性上前几步行至敕黄身侧,直截了当地发问:师父能忙些什么?
再者说,师父若是忙着,你这头大黄牛还能有闲下来的时候?文玉双手环胸,偏头打趣着敕黄。
烧、火、棍。敕黄瞧见她眉宇之间的迫人色彩,不由得往后仰了几寸,几番咬牙切齿之下,只憋出一句,横竖你不许去打扰神君便是。
文玉对他的话恍若未闻,抬脚便往前走去,师父准我自由出入春神殿各处,亦从不嫌我吵闹,便没有我不能前去的道理。
言罢,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,你若不与我同往,在此处等我回来便是。
回来?什么回来?敕黄紧追不舍,并无由着她的意思,我看是你给我回来!
文玉满不在乎地耸肩,敕黄若真想拦她,便不会让她走出殿门。从前到现在,敕黄还是这样嘴硬心软。
撇下思绪,文玉只一心往前。
这个时候,师父不在她身旁,想必在正殿。
神霄绛阙、百里天宫,文玉神色匆匆自其间穿行而过,眼前的楼宇层叠、檐角勾连,反衬得她身如点豆、渺小不堪。
可见纵是成仙,也并非就强大如斯。
敕黄望着其逐渐远去的背影,只能暗自摇头。此一去,也不知是福是祸。
可他尽管忧心,却别无他法,在文玉彻底消失在转角之前赶忙抬脚跟上。即便拦不住,也是要拦的。
虽则已有许久不曾回来,可师父所居的正殿,她仍是闭着眼睛也能摸过去。
不多时,文玉便立身于春神殿正殿外头的玉阶之下。
遥遥望去,两侧的檐兽各守一端,祥云如涛似浪般簇拥着正中的那块门匾,淡淡的鎏金浮越其上,精巧奇美之间不失肃穆威严。
断云边。
文玉默念着这三个字,仍旧有些回不过味来。她从前总是缠着师父问,断云边缘何会择这个断字,就好像师父的法器留云扇亦是音同流云散一般,可都不是什么团圆的好意头。
只不过师父从来都是淡笑着瞧她,满目尽是长者的慈悲,却又不为她作答。
撇去心思,文玉忍不住摇摇头,怎么总是想起从前的事,眼下她分明还有更要紧的话要同师父说。
可是行至跟前,她莫名的有些踟蹰,所谓近乡情怯,不过如此。
她三百年未归,师父不会生她的气罢?
方才在擢英殿不好同她计较,可眼下回了春神殿,关起门来
思及此处,文玉的指尖划过掌心,如若不然还是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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