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惧之下,和皇帝的眼睛对?上?,龙颜枯槁,泰景帝的双眼凹陷,昔日威严的帝王威仪不再,如今只剩下暮气,宛如即将燃烧完的残灯。
“把太子叫来,朕有话对?她说。”泰景帝的目光落到帕子上?,闪过一抹尘埃落定的复杂情绪,眼睛很快闭上?,将情绪掩盖,没人瞧见。
唯有皇帝露在外的枯黄龙爪,从?那一丝微微的颤动中,窥探到一丝这位帝王已不再平静的心绪,关于死亡,关于国祚……
方生方死,方死方生。
随着新旧势力的交替,旧的回?归来处,新的迎接去处。
在这晦暗无?明?的深深夜色中,潮起潮落。
醴国的潮水涨落,各国的朝升夕落,在无?人窥见的暗处,天下大?局即将迎来全新的开?端,黝黑的大?地之下,种子已然生发,绿意即将破土而出……
一晃眼, 一个月的?时?间溜过,朝廷上少了些熟悉面孔,多了些年轻后?生。
吏部、刑部等部门忙着收尾, 焦头烂额,对弓山泉这个异族皇子的?处置悬而未决, 先放一边, 把自?家理?清再说, 手里有活的?日子, 对他们来说过得飞快。
而云渝在这月里, 可就度日如年了,生完平安的?前三天, 新鲜劲还没过, 躺在床上,把新鲜出炉的?小平安往身边一放,盯着他的?小脸小手,嗫嚅个嘴巴, 动动小指头的?就够喜欢的?了,怎么看都不厌倦,连带着身体上的?虚脱难受都减少了。
月子期间讲究多,不能见风见寒, 待在密闭空间里, 空气不流通, 得亏是在倒春寒的?时?节,不至于热出毛病, 窝在屋里也暖和。
云渝整日待在屋子里,看点闲书?账本?,彦博远都要多叨叨两句, 说劳神伤眼睛,下地走两步路都难,彦博远跟护鸡仔的?老母鸡一样?,云渝要挪个窝,下地动动,彦博远就一健步上来,抄起腿弯,揽过肩膀抱着动。
活动空间缩在那一方床榻上,云渝怨气比鬼深。
趁着彦博远白日上职的?工夫,报复性下地,绕着屋子荡悠。
至于外面,彦博远的?狗腿小弟,云渝身边的?头号小侍从——青哥儿,将彦博远的?话?奉为圭臬,比圣旨都管用,云渝一靠近寝室门,他就一副机警的?模样?,随时?准备上前劝阻。
还好兴源的?小宁不想离开故乡,没跟来京都,不然就是俩人一块盯着他,压力更大。
走,走不了几步路,坐,坐也坐不舒坦,往床上一躺,见天躺着,看见被褥就想吐。
浑身骨头都软了,少时?在农家,就羡慕不用干活,见天躺着当?咸鱼米虫的?富家子弟,轮到?他真一点活不沾,只需吃了睡的?时?候,云渝有些受不了了,心里惦记着外面,不用想出门看铺子,下庄子看田了,就是出门走两步也是好的?。
还有就是生平安那日出了一身汗,就算彦博远及时?将他擦洗干净,换了里衣,但?碰不到?活水,不能痛快地洗澡,总觉得身上还有黏糊糊的?汗水。
尤其是头发,身上还能擦擦,头发没法子,只能生捂着,生生捂了一个月,身上养了几日,好药喂着,已经好全?,就剩下想沐浴这一个念头了,若是能出去更好。
这可真是比卸货前还磨人。
云渝掰着指头念着,日子一到?,在彦博远欲要劝阻,说出气人的?话?前,先声制人,“你别说话?。”
彦博远把双月子的?话?题咽回肚子里。
想到?岳婳说云渝恢复得很好,最终还是没多犟。
不过话?说回来,他犟也没用,云渝铁了心的?事情,他向来做不来他的?主。
云渝鬼撵一样?,撵彦博远去伺候洗澡水,云渝洗了小一个时?辰,换了两通水,才彻底舒坦。
他躺了一个月的?床,这都出月子了,不出门不是人。
刚沐浴完,不好立马出去吹风,于是就去外间过过瘾,也不坐,就站着,彦博远拿了巾子,站在他身后?给他擦头发。
乌黑亮丽的?丝滑长发从指间滑过,彦博远一边捋着发丝,一边用帕子轻柔地摁擦。
鼻尖萦绕着水汽与澡豆特有的?清冽香气,其间有一股,若有似无的?甜腻奶香,两相混杂,酝出如雨后?青竹般的?清甜韵味。
彦博远想到?那股奶香的?来源,捻着发丝的?手一顿,呼吸不自?觉地加重。
云渝背对着彦博远,对身后?一无所知?,他正兴奋地给自?己?安排今日的?行程。
“等把头发擦完,我先去一趟铺子,看看兴源那边新送来的?布料,再去永宁坊的?甜果铺子,买些零嘴,后?天就是平安的?满月酒,我还要找管家详细说说当?日的?安排……”
彦博远眼神晦暗,嗓音沙哑:“这些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,你才刚好,不宜劳累。”
“我都躺一个月了,你再不让我做这做那的?,就真要闷出毛病了。”云渝心里甜,但?他真是憋疯了,要不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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